长篇影评
1 ) 无声的沉重
全片无对话,只有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和几声悲痛欲绝的哭声。
由夏日的一天劳作开篇。从早到晚,鸡鸣天尚亮,划船、挑水、浇菜、小孩子飞快地跑上跑下。一瓢水浇下去,扬起尘土立刻就被干涸的土地滋滋滋地吸干净,像个无底洞。天上云在飘着,岛边海水漾波,烈日炎炎,汗水流过没有表情的脸。
在铁皮水箱里,两个孩子露着笑脸洗着澡,接着是沉默严肃的父亲,而晚饭过后的傍晚,母亲幸福而满足的笑着,慢慢地望着这片岛这片海,在汽笛声中擦拭着身体,洗去一天的疲惫烦恼。
秋祭、寒冬、樱花的春天几笔带过,又来到夏。辛苦一年的粮食基本上交了。
一家人游玩换上干净漂亮的衣服,乘坐着樱花号的小型邮轮来到了热闹繁华的集市。满心欢喜地想卖掉儿子们偶然抓住的大鱼换一笔钱,却一次次碰壁,音乐慢慢地低落起来。终于在鱼铺卖掉了鱼,一家人又欢喜地乘上了“樱花号”缆车,俯瞰了整个繁华城市,一切都充满了光明、活力和希望。
这一天是全片唯一充满了生动活泼气息的画面。
而好景不长,长子因病去世,沉默严肃的父亲焦急地去找医生,晃动不安的船桨焦急不安的心情,人力加速的船桨还是没能赶得及找到医生返回裸岛救孩子一命。埋葬孩子时,懵懂的同学们匆匆扔了几束花,而母亲则飞快跑回家找到长子心爱的玩具配件,轻轻地放置在棺材上。我以为影片应该就到此结束了,并祈祷着请不要再给给我看他们艰辛而普通的日常劳作场景了。
几个剩下的一家三口的远景、剪影后,又恢复到一成不变的生活状态。而这次的父母亲,脚步不再坚定踏实。
镜头随着一步一步的脚步,再次来到那片干涸的土地。母亲放下水担,愣着,几秒的沉默。突然就爆发了,推翻了水桶,狂拔菜苗后,趴在土地上哀恸大哭。(而前半段有个场景:母亲不小心脚滑打翻了水桶后,唯唯诺诺地望着父亲,父亲走过去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这也是影片第一次声音。)她望着父亲,父亲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种有些悲悯又体谅的眼神望着她。她慢慢停止了哭泣,爬起来,又开始沉默地浇水。
终。
看完整个片子,久久不能平静。
于大阪TOHO影院难波别馆。
2 ) 《裸岛》
《裸岛》
做导演的思维和作为观众的思维是不同的,观影也要有电影思维,不断与语言概括情节,了解导演意图。
一颗松果在海水边飘来荡去:一些小细节的捕捉会为电影增色。
拔树根,脚踩麦苗:很细节,很专业。这是好电影必备因素。
孩子死后的背影与烟花:悲寂场景不一定要配乐,有时只有无声的音效更有氛围。
追悼会众人拾柴的时候需要音乐,作用是掩盖杂乱,控制氛围。
用细节来补足情节的可信度。大儿子死得不真实,后面的和尚超度和全班同学悼念就显得格外真实。
与大地之歌一样,都以一个家庭成员的死亡将影片淡淡的哀伤上升到悲痛的高度。
等到同学走了再埋土:上升到一种人性关怀高度。
与大地之歌都没有过度的拍哭戏,像断背山一样,都是淡淡地描述,将悲痛包蕴在细节之中,更显沉痛!
碑名显得没必要了。
儿子死后很平静,再过后将愤怒倾泻在与世隔绝的孤岛上,情绪由此引出大爆发,妙!实在是妙!
贯穿全片的主配乐最后升级为人声。
读书笔记:
充分利用了电影语言表现人与自然,人与土地的深厚的感情,特别是在摄影上追求构图美。这是日本电影史上独立制片的不朽名作,是60年代新现实主义的里程碑。
我很敬佩导演通过极端重复来阐释人的根本悲剧性命运与挣扎的努力。只是影像上带来的愉悦实在太少。
不禁感慨新藤直人对电影构图的出色运用恐到现在也很少有人能够企及。
3 ) 未经审视的生活该如何过?——观《裸岛》
未经审视的生活该如何过?——观《裸岛》
断断续续看完了《裸岛》,这是我继黑泽明《罗生门》之后看的第二部日本黑白电影。冥冥之中对一直有个日本电影之痒。他们静默的眼神,沉闷的身影,挥之不去。
而这一次,导演兼编剧新藤兼人以完全沉默的方式讲述了一个生存故事。舒缓而苍凉的背景音乐氤氲全片,没有一句台词,用画面渲染情感,带给人震撼和深思。战后的日本,天空似乎和电影本身的黑白影像一致,昏暗压抑,晨光熹微,倒影在海上的日影淡漠而柔软。一家四口人因为贫困独居在偏僻的孤岛,自己种植作物糊口,需要淡水,于是夫妻两人每天起早摇船去路上打水。从一开始电影反复细致而漫长的刻画他们用木桶盛水,挑水,摇船,挑水上岛,浇灌孤岛沙地作物,极言生活的单调重复,背景音乐以及人物表情始终是波澜不惊。之后逐渐有夏日浓烈的袭击,淡水在这个海中孤岛上尤其重要。挑水,浇灌,仍然是他们生活的不二主题。两个刚刚到上学年龄的兄弟极其懂事,做饭,喂家禽,样样熟练麻利。稍大的一个(太郎)有了生活中更为幸运的一项,那就是上学,由母亲或者父亲在清晨第一趟从陆上打水回来之后,摇船送他去小学上课,他稚嫩的身躯,背着也还轻松的书包,飞向唯一可能使他摆脱父辈这样生活的地方——学校。生活流水般逝去。秋天让孤岛有了些许收获,夫妻两人把成熟的小麦打好送上岸去卖掉,回岛恰好遇上太郎次郎两兄弟钓上一只海鱼,一家人非常兴奋,好事连连,把换来的钱攒好,去了陆上,看看外面繁华而美好的世界。生活似乎总是眷顾辛劳的人儿?故事的后半段有了截然的变化。太郎发病,死去了。这个戏剧性的转折,使年复一年机械般劳动的登代忽然有了醒悟:她报复似的打翻辛苦挑来的淡水,拔掉身前沙地上的幼苗,扑在沙地上痛哭。这个情节是登代的短暂醒悟的表现。由此我们发出这样的思考:未经审视的生活该怎样过?
苏格拉底的箴言说的是,未经审视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裸岛》故事表现的二战后需要重建的日本民众生活,虽具有艺术的夸张性,但它典型具有代表性。我们不应忽视在这个民族走过一段歧路之后受到的惩戒,使多少民众蒙受灾害,在恢复疗伤的时代里,这生活状态固然表现了这个民族的“忍”的精神,这是惊人的,佩服的,甚而让人同情的。如同背景音乐《麦田之岛》的反复咏叹,传出苍凉,无尽的沉默细节,沙地上很快消失的灌溉的淡水,与次郎在海水中叉鱼嬉戏的镜头剪辑,是让人能够在沉闷中喘气的,也似乎暗示了对另外的快乐生活的渴望,或者,两代人对未来的不同期待或迎接方式?千太和登代夫妻俩日日重复着单调乏味的生活,把船摇向淡水丰富的陆地,船向着苍穹的方向摇晃,连扁担也是苍穹的形状。无声的影象给人直面生活本质的路标,如诗的叙述让人沉重的思考这样的生存:
早上一家四口人围着桌子吃饭。影片曾几次描写这样的场景,都没有对碗中食物做过特写,人物表情模糊,似乎没有感情。而有意思的是,影片中第一次表现早餐的时候,有意的把四口人吃饭情景与在他们身边同时进餐的羊,鸭子等牲畜做了穿插剪辑。一样的没有对白,没有交流,这是导演在叩问:这样无感情的进食行为,人与动物又有何区别呢?(一家人能够日夜相守,这应该是种幸福,不应该被沉默隐埋,语言被取缔,语言作为人的一种本质,在进食这样的人的本能面前被取缔,是对人的本质的挑战,因为,语言是自然赋予人类的工具,人类因为拥有语言才成其为人类。)
在这里出现了对生命本质的叩问,对生存重心的碰撞。把拥有万有引力重心的地球视作孕育生命的温床,那么重心其本身就是生命的本质存在。电影的声音对白统统被剔去,让我们直面这万能的重心。是什么无言的驱使着人们的忙碌的生活,他几近庸俗无为。是什么引导着人们的行动?活着,像人一样的活着,即使摆脱不掉被动,也应该有反抗。反抗恰好显示了重心所在,不断的反抗,反抗的对象是持续永恒的生存的重心,与地球一样持久稳重。
这苛刻的要求或许难为了这一家人。他们为生活所累,只有不断的奔波才能够维持基本的生存。他们也许正是在这样的生活中构建着自己的生活哲学也说不定啊?不断的浇灌,浇灌的不啻是在沙地上的幼苗,浇灌的,恰恰是自己干涸的心灵?这电影里面人物几乎没有笑容。只有呆滞,甚至麻木的一张脸,偶尔有小愤怒,更多的是迷茫,对这周围的景象,这生活,这劳累本身。但一切都是沉默无语的,除了太郎在学校里上音乐课的一个近景一掠而过,有纯真的童声,有一致的求知表情。
其中有过对千太和登代先后各自在木桶里面洗澡的静态表现。千太是在饭前的匆忙里擦拭,然后赶往饭桌。而登代安静的在夜里凝视远方,或许在这样的夜里有月光也说不定呢?那时她用一桶有限的淡水擦去身上的污垢和劳累,也卸去一些精神上的沉重,脸上似乎显现了一丝笑意,或许,是对这与世隔绝生活的期待?
而我对那白色的小棺材念念不忘。太郎死得太突然,太无奈。只见次郎惊慌的挥动右手,告知返程于船上的父母这紧急的情况。父母立即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上岸进屋,登代慈爱而焦急的扶起儿子,千太立即摇船上岸请医生,也许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这海水太深太阔,行程太漫长太颠簸。最后注定了太郎童年的死亡。他的在学校的老师同学特地集体来看望他,带了鲜花,他的妈妈登代穿上了唯一的和服,父亲神色凝重。弟弟,他可怜的小弟弟次郎,无助的站在他们中间。从此形单影只。回忆两兄弟在一起的日子,有笑声,有嬉戏,有鱼,有一起坐的惟一一次的缆车,有电视上跳舞的黑衣女子,奇异,但是逝去。永远逝去。里尔克说:谁此刻没有房屋,就不必建造,谁此刻孤独,就永远孤独。此刻孤独的是次郎,死者的弟弟,他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哥哥。走在送葬归去的父母身后,他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他此刻最是孤独,并将永远孤独。
然而如果我们把这个孤独附着在更大意义上的隐喻来看,这个孤独正是登代一家人的生存状态:偏居孤岛,罕有他人问津。进而感受出整个日本民族的孤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众矢之的,被全球政治和文化所孤立,战后重建的沉默无语的孤立,以及自己被迫狭居四岛的困境。这些先天的地理的狭隘,加上文化的狭隘,导致了在重建过程中的种种孤独。幸而孤独恰恰表现了他的某种回归的意愿。
值得回味的是,在葬下太郎的那个晚上,登代站在岛边往陆上望。有纷繁的烟花在绽放。也许是一种醒悟:生命,儿子的生命,自己的生命,在岛上这个孤立而努力的生命,其实犹如这转瞬即逝的烟花,为博得那存在的证据,耗尽了自己的所有。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个应该是登代反思的开始,她似乎在离弃生命?)
随后的生活,在母亲登代的短暂而无奈的醒悟之后依然流于平淡。他们没有离开这个带给他们所有痛苦幸福的岛,这是带给他们生命生存的岛,他们的所有笑声,所有泪水汗水血,所有干涸或者鲜活的思考。都一直留在这里,这个沙地上。
新藤兼人绝对不是要让我们单纯的观看从而获得某种优越感,这个电影甚至让人觉得厌烦。这便是他呈现给我们的一种审视。尽管在孤岛上千太一家人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条件来思考和审视自己的生活,但是作为观者的我们被触动了,并且试图从中找到解救的方案。我们因为被动审视了一场未经审视的生活而低头触及自身的缺陷,在谈论他镜头的技巧和音乐的配合的成功,以及人物表演的自然到位之余,是不是也要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生活,在忙碌的现代社会里?我们先天的失去了在安静无声的现代社会里思考的权利。我们生活在浮躁而飞速发展的科学理性的社会。我们无法将自己孤立,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仅仅需要淡水和毅力以及稍微的麻木就能够生存的地方。
(这是一个孤独的问题。
怎样让自己孤独?假若需要体验孤独的话。孤独不是哪一个人的情感,人首先要是人类的一份子,才可能从一个社会性的圈子里走出来,体验一番不同于类群的感觉,这就是孤独。而孤独感如何能够长久存在?这就是不断提醒自己,自己是这一类中的一个。因此彻底的孤独是不存在的,孤独首先是社会的。)
井木轩
2007-11-16 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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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自然和劳动
电影讲述的是生活在孤岛中的一家四口:父亲、母亲和两个儿子在孤岛上的日常生活。这种日常生活主要是由劳动构成的,每日数次摇着船往返于孤岛和大岛上的村镇之间,运送淡水,用孤岛上的一些收成去换取其它商品,接送大儿子上学,培植作物,浇灌庄稼。两个像兔子一样活蹦乱跳且听话的儿子,则主要负责做饭做菜、放养家畜,翘首等待父母的回归,间或还能在自家的小岛边上钓到大鱼,赢来沉默的父亲难得的欢笑。这是一个先于语言的世界,与自然的联系,和家庭的感情不需要通过语言来沟通或捆绑,一切都是通过共同的生活和劳动自然而然建立起来的。当然,导演也没有没有切断孤岛与外界的联系,也就是切断家庭与社会、国家的联系,这种联系一是通过物品的交换,二是通过大儿子的受教育来体现的(音乐课上唱的是什么歌?是否有什么寓意?)。当然,更重要的是,通过大儿子的葬礼。
由于孤岛与外界交通不便,在父母外出的时候,大儿子突发疾病,因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夭折了。在埋葬大儿子的时候,他的村镇上的老师和同学们乘着轮船来到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岛,这是影片中仅有的一次外人对小岛的介入。如果说家庭的葬礼是一种把死者从自然的毁坏中打捞出来的方式,使它免于沦为物质,被诸原素和无名的实存所吞噬,使死由一种自然的存在,而变化为一种自为的存在的话。那么,外界的介入,以及母亲在葬礼的最后放上的那把陪葬的武士刀,就恰到好处的引入了一种民族精神,使这种民族精神在自然的进程中适时的一闪,仿佛是从这伟岸的自然中升起一般。
那些小学生们争先恐后的为自己的同学盖上下葬的尘土,让葬礼显得像一个节日,这一方面具有一种文化意义,让人思索葬礼和节日之间的联系和意味,以及此时对于孩子们的教育意义。然而,这毕竟还是一种社会的或者哲学的视角,当这群外来人又乘着轮船离开的时候,留给孤岛上三位家庭人员的是真切的、个人的悲痛和孤独,他们的到来和离开甚至加重了这种悲痛和孤独。终于,一向隐忍而平和的母亲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打翻了水桶,将那些辛勤培育的作物连根拔起。
但沉默的父亲并没有上去控制她,在此前,父亲曾因为母亲无意打翻了一个水桶而给了她一个耳光。父亲依旧沉默,但此时的沉默里包含了温情,以及一种无奈的坚持,这种坚持因为无奈而甚至有了一种更坚定的力量。这种坚定是通过继续劳动来实现的,父亲继续沉默的浇灌着庄稼,是父亲的这种态度,以及水流滴在地上,为土地所吸收的声音,安抚了扑在地上绝望痛哭的母亲。她站起来,重新开始和父亲一起沉默的浇灌。劳动,作为一种生存的手段,变成了生存的理由或者说生存本身,以其对自然的反抗而融进了自然生生死死的节律。
5 ) 无声胜有声
首先收藏该片的剧本。收藏一下《裸岛》的剧本//www.douban.com/note/158873231/
影片的名字叫《裸岛》,其实也可以叫《孤岛》,上映与1960年,居然是默片,但是却是“无声胜有声”,虽然没有对白,但是是有配乐的,并且配乐很简单,却很抓心。
一家四口生活在一个岛屿上,名曰裸岛,其实从世界范围将日本也是算“裸岛”,我们生活在大陆,尤其生活在内陆的,无法体会到生活在一个岛屿上的感受。最直接的就是虽然岛四周都是水,但是却无法饮用,也无法浇地。不得不每天划着船到最近的地方挑水,电影中给夫妻二人挑水一步一步上山的很多镜头,艰难中透着坚韧,也告诉我们水的重要性,妻子脚底下打滑撒了一桶,保住了一桶,紧紧抱着一桶,我原本以为丈夫过来会安慰妻子,但是瞬间看到的缺失丈夫狠狠的给了妻子一记耳光,将瘦弱的妻子扇到在地,正是这一记耳光,可能正是导演要告诉我们这部电影的要表达什么。
生活不容易,可是还得生活,生活有意义吗?难道没有意义就不生活了吗?进入后现代,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似乎人对生活也来越不懂了,需求的越来越多,获得的越来越多,可满足感越来越少。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我们自己的“裸岛”上,有如这对夫妻一样的无奈、幸苦,但是我们应该要想着跳出,不知道这对夫妻的具体情况,为什么不离开这座岛,为什么不打鱼为生,为什么孩子病了不直接带着孩子去看病,太多为什么,或许有答案,或许永远没有答案。这就是“裸岛”的意思吧。
孩子去世了,同学们来参加葬礼,挺好。忽然让我想起了小学一年级还是二年级,我的同桌得了脑瘤,我居然没有去医院看看她,直到最后她去世,我已记不起当时是什么原因,我只记得她姓“解”。
6 ) 太阳照常升起
在视野尽头是扁平的海平面。天空和海面是亮眼的灰色,平整有如裸岛的幕布。
上帝随手剥下了某种矿物质粗粝的黑色的壳,信手扔在海的一角,成为了这座怪异的孤岛。孤岛横陈在海面,看去如同人类局促的侧脸。
你远远看去,守岛的人让你觉得恍惚,笨拙到好像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从天上看,蜿蜒的行迹像蚂蚁,迈着机械的蟹步,扁担与麻绳是徒生的肢体与触角;从海面看,他们面无表情地浮现在天幕,摇橹。云在冷漠地浮动,脸便跟着浮动。
周围都是水,一望无际的水,可他们哪怕挑上一桶水就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水浇在贫瘠的土地,瞬间便顺着土地的肌理渗入干透的土壤。作物在苦苦挣扎下便哑了气。他们向这座裸岛吃力地索要收成,裸岛也向他们疯狂地汲取生命力。他们互相索取,在现代文明的中心上演着令人费解的戏码,没有人知道这种早已陌生的进程的尽头。
这进程的意义晦涩不明,却没有人去读它。
好像有一种天然的权力,在这片土地得以外显。上天将强权降于男人,男人将强权降于女人,女人将强权细细无声地还给土地与水。
没有见证时间的武器,于是必定会有冲突打破这畸形病态的平衡。后来他们仅剩无几的生命力被蚕食耗尽,人类在那一刻如此脆弱渺小,但也只有人类前来孤岛怜悯人类。
女人将泪哭得干了,也什么想不清楚。于是拔掉作物,掀翻了水桶,对这块裸岛实施愤怒的报复。大自然毫不动容,将尘归尘土归土的心意写在女人匍匐的躯体上。
风景依然是黑白的,高曝光,低对比。人类与自然的碰撞终于无果,当生命的余量还足够苟延残喘的时候,太阳照常升起。
1、干不完的农活,说不出的苦痛,生活的目标消失,开始迷茫自己做着一切究竟为了什么;2、苦难是天注定的还是社会的根源,如果是前者,那么它又是否存在着一个尽头;3、没日没夜的干活虽然辛苦,但更多的时候,我们连这种卑微的生存希望都不能握牢。1960年的神作,在任何时代都不会褪色。
观影间,两瓶啤酒下肚,不时插进来的遐想的场景,偶尔瞥见的没有对白的花絮字幕,与动人的诗意的映像在迷人的背景音乐中交辉相映,甚至形成了一种“断裂”般的“互文”。这是近半年来“读”到最漂亮的诗。
新兼藤人真是喜欢拍封闭空间的最为原始的生存。沉默而重复的劳作,男人的责骂和麻木,女人的默默承担与哭泣。遇到不幸也只是在悲恸伏地大哭后继续浇灌,一切都会终归平静。唯有生存本身才是意义。生命是个周而复始的四季循环。
“这种纯粹的电影就是完全通过映像来表达。”新藤兼人很强调黑白映画的力量,他拍《鬼婆》时曾说:‘与其不知道用什么乱七八糟的颜色来表达,不如用黑白来的好。’配乐虽然不多,但很好,旋律久久回荡。浇灌的镜头反复出现,干涸的土地贪婪的吸收着田水,而这水却要从划船从别处挑来,在这贫瘠的小岛上
语言的静默 庄严舒缓的配乐来舒展情绪 肃穆的祭祀声 爽朗的笑声 动天的哭声 他们生活在裸岛之上 连水都没有 每天他们划着小船去打水 挑着上山 一步一步的 我总在猜想她什么时候会倒 终于有一次她摔倒了 于是他给她一个清脆的巴掌 最后她怒吼了 她推翻了水 挖掉了菜 而他只是在一旁默默
我很敬佩导演通过极端重复来阐释人的根本悲剧性命运与挣扎的努力。只是影像上带来的愉悦实在太少
非常能调动情绪的配乐,蒙太奇运用的典范,不断强调着人与自然关系的镜头,虽然仍用了一个较为戏剧化的悲剧收场,但还是将新藤兼人对生存的理解升华到了哲学的高度。
无台词,纪实性,时间线索,日复一日的坚韧劳作;匮乏的物质环境与简约的故事架构具有民族性表征。
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新藤式岛国小农苦逼史。生活啊,就像这片裸露在烈日下瞬间汲干水份的土地,是吸血鬼,也是命之源。
真厉害,不用一句台词,就完成了千言万语也描述不了的力量。
1.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喜怒哀乐春去秋来,不言不语坚韧不摧;2.生活、四季、土地和死亡。
这是一部伟大的默片,不禁感慨新藤直人对电影构图的出色运用恐到现在也很少有人能够企及,本片的配乐有人说异常精妙,有人说画蛇添足,你认为呢?
别具一格、化繁为简的独立电影杰作。介于默片与有声片之间,对白悉数消去,但写实性的环境音基本留存,摄影调度与配乐也极为考究。身体动作、神态表情与日常情境取代了语言符号的位置。黑白片过滤掉了色彩。或者说,人在这个孤岛上日复一日的辛劳生活,既质朴粗犷、自然原始,又千篇一律、单调乏味,言谈已经不再必要。人类生活庸常枯燥与精疲力尽的本质也由此呈露出来。但新藤兼人却依然能拍得引人入胜,究其原因,除了唤起观者素朴的劳作记忆与集体无意识外,视觉语言上的变化也不可忽视,看似无尽重复的摇桨划船、挑水上阶与浇水种地,每一回都有不同的机位、构图与剪辑(几次交叉剪辑也各有差异)。步履维艰的担水上坡总让人捏一把汗,戏剧性也适时出场:摔跤,急病与死亡。人吃饭与动物进食的交剪,夜里独自哀痛时远方的烟花。(9.0/10)
植物的时间度量衡是从发芽到死亡的季节,孩子的时间度量衡是从上学到放学的一天,而这对父母的时间尺度可以缩小到一担水、甚至是一隅菜,一级台阶的时间。缆车是空中的船。十分纯粹,换言之就是挺闷的。不知为何导演十分钟爱从低角度仰拍人物。
被孤島遺忘的苦難 被風景吞沒的凡夫俗子 沉默枯燥的日常越是淡如白水 越是叫不忘生存的虔誠的人們充滿力量
Silence~感叹啊,日本民族顽强的意志~
原始的劳作生存状态,以配乐调动无对白拍摄把悲与喜都融于默默无声的耕耘。生死大限的恸哭后,看着浇贯的秧苗又跟着有了希望。事关劳动与生存的良心电影。日本岛国浓缩,孤岛锻造日本国民性:自食其力、进取、谦卑(负面的孤高矜傲、偏执不在这个故事的讨论范围内)。
无需言语又何必音乐,真的牛逼该一彻到底。
电影史教材标记。牛逼的一塌糊涂!没有对白,简单重复的节奏深深表达了一个很直白的道理——环境太重要!环境太重要!环境太重要!8.4
新藤兼人:“通常电影拍出汗会用化妆术去伪造汗珠。我则不然。我要让汗自然生成。对于出汗之人,那汗必须来自内心,由心底渗出。除非真在辛苦劳作,人是不会出汗的。如果他假装自己正在从事体力劳动,你就不可能用镜头捕捉到真实的体力劳动。裸岛片中,人们真正担水上山,注入田间枯地,地再将水分吸入。这是一场比拼,要么人赢,要么地胜。地不断吸走水分,人就得浇注更多,直到地开始恳求够了我不要了。”……至于无台词,反而不算特别亮点。就像弗拉哈迪的阿兰人,沉默是由生存环境与行为特征所赋予的。挑水摆渡时本来就不说话。